听风成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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沉浮相依(11)

第十一章

医院走廊,推车急速划过。罗浮生躺在移动病床上,韩沉、洪澜、许星程和段天婴都跟在病床边。

手术室门口,医生已经提前接到通知等着,刚要将罗浮生推入手术室时,罗浮生虚弱地拉住了许星程,“星程,你给我做手术吧,我相信你......”

医生面露难色,“这不合规矩啊!”

韩沉也皱了眉头,不说合不合规矩,单说许星程在舞会上喝得烂醉,即使现在清醒过来了他也不放心许星程给罗浮生做手术。

“这样,”韩沉看看说了一句话就已经失去意识的罗浮生,“主刀还是医生您来,让许星程换上手术服跟着进去,也可以给您做副手。就算中途他醒过来,只要让他以为是许星程给他动的刀就行了。”

医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,打发许星程去换手术服净手。

洪澜一把拉住许星程,“治不好我哥,你就用手术刀自尽吧!”

许星程点点头,又看了看韩沉。刚刚他已经认出来了这是上次莫名其妙打了他一顿的那个韩警长,现在看着他,心底还有些没由来的害怕。

韩沉回看了他一眼,眼神漠然,“如果你把浮生当兄弟,该怎么做你自己清楚。别在这儿磨蹭!”

许星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,又觉得这样太没面子,硬是装作镇定地走了,经过段天婴时还不忘握了握她的手以作安抚。

 

手术进行中的红灯亮起。

韩沉靠着墙壁站立,盯着手术灯,沉默不语。洪澜坐在长椅上也一言不发。段天婴低头站着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这时林启凯跑了进来,看洪澜还穿着露肩礼服坐在那里,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,问道,“浮生怎么样了?”

洪澜撑着额头,“还在手术中。”

“澜澜,别担心,浮生这家伙福大命大,会没事的。这些年比这严重的情况又不是没经历过,他都挺过来了,不是吗?”

林启凯一番劝慰洪澜的话,听得韩沉却是心情更加阴沉。虽然话是没错,可那些福大命大的经历中,罗浮生有多苦,心里在想什么,又有多少人知道呢?一个人对着百来号人抢码头的时候他在想什么?一个人撑着刀蹲在尸体堆里的时候他在想什么?伤重到躺在床上没法动弹的时候他在想什么?......这些谁都不知道,连韩沉都不知道。每每想到这些事的时候,韩沉都恨不得他能够回到罗浮生小时候,能够从小就认识他、保护他,即使受苦,也有自己陪着他。

另一边,洪澜也更难过了,“都怪我要办这个什么破舞会。以为在美高美就不会有人敢进来捣乱,结果人家随便买通个下人就混进来了。”

林启凯叹气,拍拍她肩膀,“这不怪你。”

“我大哥怎么样了?”罗诚从走廊尽头跑过来。

“还在里面手术,杀手抓到了吗?”林启凯问道。

罗诚恨恨地捶墙,“被他跑了,但我一定会抓住他,给大哥报仇!”

“我一定会彻查此事的,查出到底是谁要杀浮生。”韩沉突然出声。

罗诚和林启凯这才注意还有个韩沉韩警长在这儿。未等林启凯想要问他什么,洪澜突然起身一把将段天婴推到了地上。刚刚她光顾着担心浮生哥,如今被韩沉的声音引得一抬头,看到了段天婴这才想起来。

“都怪你!不是你在那碍手碍脚,以浮生哥的身手会躲不开吗?都是为了保护你,他现在才躺在里面的!”

林启凯赶紧拉住了洪澜。

韩沉却是被洪澜的话提醒了。段天婴,她是把罗浮生错认成了许星程才会请他跳舞,而杀手就是在跳舞时候对准了罗浮生想要杀他。那这个杀手,究竟要杀的是罗浮生,还是许星程?

“林少爷,我劝你最好和许家说一声,近期对许星程多加保护。”韩沉说道。虽然他看许星程不顺眼,但毕竟是一条人命。

“星程?为什么?”林启凯不解,被杀手盯上的不是浮生吗?

“浮生和许星程中途换了衣服,被杀手射击时候,浮生穿的就是许星程的衣服、戴的许星程的面具,所以,不排除可能杀手的目标是许星程的可能性。”

林启凯凝重地点点头。如果杀手的目标是浮生,那还好说,他过的本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,帮里帮外被人暗杀可以说是家常便饭,但如果是星程,一个刚刚归国的大少爷,脾气也不错,能得罪什么人以至于痛下杀手?

 

手术室里,病床上的罗浮生紧闭着双眼,额头上满是汗水,脸上的表情也有些痛苦。

“怎么回事?麻醉药剂量不够吗?病人怎么反应这么大?”医生质问道。

麻醉师心惊胆战地又看了一遍剂量,并没有差错。许星程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,“不像是生理疼痛,动刀子的时候反应并不强烈,可能是心理原因。”

此时的罗浮生,即使没了意识,但也并不好受。他又做噩梦了。

有了韩沉陪他以后,他已经鲜少做噩梦了,即使有,也会被韩沉叫醒,然后被他安抚好后再相拥入睡,一夜睡得安稳。现在,他又成了一个人,又开始做噩梦了。

幼年的罗浮生跑在芦苇荡里,周围全是迷雾,让他看不清路。他喘息着,迷茫着。突然,一声枪响,他吓得赶紧蹲了下来,过了一会儿,又大着胆子一点点挪向枪声传来的地方。拨开芦苇荡,他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父亲,身上的白色长衫染满了血迹。旁边有个小女孩哭得撕心裂肺,“救救我,救救我,浮生哥哥,救救我......”

罗浮生躺在病床上,神情变得更加痛苦。

这时,医生手中的镊子夹住了子弹,动作利落地将子弹拔出,许星程及时按住了伤口止血。护士给他们两人擦汗。此时,刚刚松了口气的许星程却脸色一变。

手术室的门打开了,满手鲜血的许星程和护士冲了出来,“子弹伤到动脉,取出子弹后引发了大出血,现在血库存血不够,需要有合适血型的人献血给他!”

韩沉想也没想地上前一步,“我可以!”

洪澜也冲上前,伸出手臂,“抽我的!”

许星程解释,“他失血过多,手术时长不好确定,对输血量要求很大,献血人可能会出现副作用甚至有生命危险,你们要考虑清楚。”

韩沉马上回应,“只要血型合适,我没问题。”

洪澜、林启凯和罗诚都做出了同样的表态,连一直恍惚着的段天婴也回过了神,坚定地点点头。

许星程安排护士给他们进行交叉配血,自己回手术室看罗浮生的情况。

过了一会儿,另一个手术病床被推到罗浮生旁边,韩沉和罗浮生并排躺在一起。韩沉看着罗浮生的侧脸,心想,总算,不是让你一个人受苦了。

“短时间内大量献血很危险,你想清楚了?”许星程看着这个曾经不由分说就打了他一顿的人,提醒了一句。

“别废话。”韩沉的视线一秒都不愿离开罗浮生,看也不看许星程一眼地催促道。

许星程不再多言,“输血。”

输血的针头扎入韩沉的胳臂,血液被一股股输出的感觉让他皱了下眉头,但再看那些血液被注入到罗浮生体内,他就笑了。这算,罗浮生的身体里流着他的血了吗?

罗浮生好像感受到什么一样,紧闭的双眼微微一动,之前始终痛苦万分的表情似乎也平和了一些,呼吸逐渐变得均匀。

医生做完最后一个手术动作,如释重负,手术结束。许星程看看韩沉,发现他只是脸色有些发白,已经自己坐起身了,看来是没什么大问题。

“谢谢你救了浮生。”

韩沉抬起头,嗤笑,“我救浮生,要你谢我干什么?”

“浮生是我兄弟,你给他输血救了他,我当然要谢你,你这人别不知好歹,之前打了我一顿我还没找你算账呢!”

韩沉懒得理他,跳下病床,因为刚刚献血过多的关系有些脚步踉跄,却在许星程伸手扶住他之前自己稳住了身形,“你既然说和他是兄弟,那做事就识相点,别害了他或是伤了他,不然,我不介意再揍你一顿。”

许星程看着他离开的背影,实在摸不清这到底是个什么人。

血房里,一个护士拿着两份验血报告疑惑地对比着,“一个姓林,一个姓段,应该没有血缘关系啊,怎么会这样......”

 

韩沉走出手术室,守在门口的众人立即围上前。

洪澜焦急地问道,“浮生哥怎么样了。”

韩沉点点头,“应该没事了。”

“太好了,谢谢你韩警长!”洪澜松了口气,如释重负地笑了,真情实意地对韩沉道谢。

这时,罗浮生被护士们推了出来,其他人都围向了罗浮生。洪澜和罗诚跟随推着罗浮生病床的护士走了,段天婴独自离开了,林启凯却留在原地。

韩沉看罗浮生被护士推了出来,心知他已无大碍,便一下松了精神,瞬间脱力一般,慢慢地坐到了长椅上,双手掩面。天知道他亲眼看到罗浮生中枪时候有多紧张害怕,听到他失血过多时候有多胆战心惊,还有罗浮生要求许星程动刀的时候,他有多想把这不知轻重、不知安危的小祖宗揍一顿。他生怕,自己刚刚能够无所顾忌地站在这个人身边,这个人就要在他眼前消失了,而自己还无能为力。还好,总算护住了,总算,用自己的血把他留住了。

“韩警长。”

韩沉听到有人唤他,听声音应该是林启凯,平复了一下心情,才抬起头,“林少爷有什么事吗?”

“韩警长,谢谢你救了浮生。”

韩沉不回话,心想怎么一个个的都来谢他,他只是为了罗浮生,他只要罗浮生好好谢他就够了,要这些人谢什么。

“也谢谢你对浮生一直这么照顾。不过先前你说的一定会彻查此事,就不用劳烦韩警长了。这个事,我们林家和洪家会好好查的。”

韩沉眼角一跳,冷笑地扯了扯嘴角,这是要他不准插手的节奏?

“浮生的事就是我的事,更何况现在关系到浮生的安危,我更是要亲自查清楚,不留后患。”

林启凯皱眉,“韩警长,你和浮生究竟什么关系?”

韩沉盯着他看了半晌,“我对浮生,就像......林少爷对洪澜小姐一样。”

林启凯自以为自己的心思隐藏得很好,没想到被韩沉看透了,顿时心慌了一下。

韩沉却没理会他的反应,继续说道,“至于浮生对我,林少爷放心,我没有逼迫浮生,浮生也是个有主见的人,”想到美高美那个公开表白,他忍不住真心地笑了一下,“浮生的态度,我就不说了,说出来也许你也不会信我,林少爷有兴趣的话还是亲自问浮生吧。”

说完,韩沉就站起身走了。

 

罗浮生见到他父亲了。

不是躺在地上沾满血迹、已经无意识的父亲,是活着的、会温柔地叫他名字的父亲。

“浮生。”穿着一袭长衫的父亲牵着一个小女孩,向他招招手。

“爹!”他跑到父亲身边,好奇地看着那个穿得鲜艳漂亮的小女孩。

“这是若梦妹妹,你是哥哥,要带妹妹一起玩,好好保护妹妹,可以做到吗?”

“好!我是哥哥,是小男子汉了,一定会保护好妹妹的!”

父亲温柔地笑了,摸摸他的头,又伸出拳头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肩膀,“嗯,小男子汉!”

一声枪响。

罗浮生被吓得抖了一下。就在这瞬间,父亲不见了,那个叫若梦的妹妹也不见了,周围变得一片漆黑。罗浮生紧张地四处张望,大声喊着爹,却没人回应他。慢慢地,脚下的土地长出了一片芦苇。又是芦苇,又是那片芦苇荡。他抱着头蹲下来,再也不敢去拨开那片芦苇荡,不敢再看到躺在那的父亲。低下头却发现,自己穿着件白色西装,左胸处被血染红了一圈。他才想起来,啊,对,自己在美高美中枪了。好疼,疼死了都。

他又想到父亲的样子,那么多血,肯定不止一枪,那父亲他,是不是更疼。

他抱膝蹲着,把头埋进膝盖里。这么多年,第一次,在梦见父亲时真正地哭了出来,不再忍着,却还是哭得不敢发出声音,怕被人发现。

“浮生。”

“浮生!”

罗浮生听到有人唤他,愣愣地抬起头,“爹?”

“浮生!”

眼前有个身影逐渐清晰,黑色的衬衣,黑色的西装,左胸前绣着一朵不甚明显的玫瑰花。

“韩、韩沉......”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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