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浮相依（20）
第二十章
罗浮生这次没有再错过许星程眼里的情绪，看出了他的犹豫和动摇，心中憋着怒气撇开眼不再看他，“如果你决定走，我马上帮你准备，段天婴那里我也会去和她说好，如果你不愿，那就算了。”
罗浮生说完就走，不再多管。许星程看唯一能帮他的罗浮生要离开，心下一慌，赶紧拉住了罗浮生，又纠结了两秒，才狠狠说道，“我、我......只要天婴愿意，我走！”
“好。”罗浮生扯了扯嘴角，眼里却还是一片冷意，从许星程中抽出自己的胳臂，离开了。
离开隆福戏院，罗浮生直接快步走去了戏班子住着的院里。
“罗、罗浮生？”段天婴惊讶于罗浮生此时来找她，更惊讶于罗浮生现在绝对称不上友善的脸色。
罗浮生看她表情，想是自己身上的怒气和冷意吓到她了，努力憋了点笑模样出来，打了个招呼。
“行了，你这还不如不笑呢，吓死人了。”
“......”罗浮生刚刚强撑起的嘴角立即垮了下去，又恢复了不怎么友善的样子，不过火气稍微压下去了些，“我是为了许星程来的。”
这回段天婴的嘴角也垮下去了，转身就走。
“喂！”罗浮生把她拉回来，等她站定后就立即松了手，“我长话短说。洪许两家的婚约登报想必你已经知道了，但是这并不是他们两人的本意。澜澜不喜欢许星程，而许星程又喜欢你，现在澜澜离家出走，许星程在隆福戏院独自买醉，你估计也不好受。如果你想和许星程在一起，我可以帮你们离开东江，过你们自己的生活。”
段天婴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。离开东江？过自己的生活？
“许星程已经决定了，就看你愿不愿了。”
“他？他愿意离开东江？”段天婴皱眉问道。
想到许星程始终犹豫不定的样子，罗浮生也语塞了一瞬，随即点点头，“他说只要你愿意。”
段天婴察觉到了罗浮生那一瞬的语塞，以及那句只要她愿意，她听着总觉得怪怪的。她想到和许星程交往相处之后，同样也时常感到不对劲，感到许星程似乎总有哪里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。如今要离开东江......
“罢了，”段天婴思索了一会儿，下了决定，“我就赌一把，为了我自己。”
“赌？”罗浮生不解。
段天婴笑笑不做解释，只是对罗浮生又多了些愧疚，“我和星程这样，会不会太麻烦你了？我之前已经麻烦了你这么多，现在还要你帮我们......私奔。”说出这两个字，段天婴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。
罗浮生笑着摇摇头，“没什么。许星程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，你......你很像我小时候见过的一个妹妹。”
“妹妹？”
说起这个，罗浮生突然想到了那个吊坠以及吊坠后的身世真相，顿时皱了眉头，“但有一点，你要想清楚。上次我问你借吊坠时候说起的，也许能查出你的身世，现在有一些线索，也许你的亲生父母就在东江。”
医院的血样对比结果还不知道，罗浮生也不敢妄下断言地说段天婴就是林家的女儿，只好说她的亲生父母也许就在东江。虽然这可能会动摇段天婴的决定，可能会打击到许星程，但是亲人和爱情，孰轻孰重，只能由她本人去定夺，罗浮生也不好欺瞒。
段天婴听到自己的身世之事，恍惚了一瞬，可是罗浮生说的只是“也许”，与其等着暂无定论的父母，不如先相信许星程。
“我走，我跟着许星程走。”
韩沉走到罗浮生跟前，挥了挥手，被罗浮生一把握住，变成了两人十指交握的样子。
“我说你一天天的都发什么呆呢？”韩沉轻笑，在他身边坐下，紧了紧两人握着的手。
“我问你啊，”罗浮生一个挺身坐直了，严肃认真地看着韩沉问道，“如果有一天我们俩不得不私奔，你会不会不顾一切地带我走？”
“会啊。不过......”
罗浮生刚因为韩沉毫不犹豫的一句“会啊”而挑起了嘴角，又被他一个转折给整得垮了脸色，“不过什么？”
“不过，在这个‘不顾一切’之前呢，我会先确保我们俩都能安全地离开这个地方。”
“之后呢？”
“之后，就是不顾一切地一直和你在一起啊。”
罗浮生顿时笑弯了眼睛，“诶，那我们要是没钱了，怎么办？”
“我们两个都是有手有脚的男人，总能找到活干，怎么会没钱？”
“也是，”罗浮生又开始乐呵呵地摇晃身子，“要真找不到活干呀，我这打架本事去地下拳场打拳，那也是有得赚的。”
“不许去！”韩沉低声喝道，捏住罗浮生一边脸颊威胁道，“你敢去通过那种路子赚钱，我就把你锁在家里，让你哪儿都去不了。”
“什莫叫那种路纸啊？”罗浮生被捏着脸，说的话含糊不清，待韩沉放手后揉了揉脸，“我又不是去卖身，打拳怎么了？比起这么些年我看场子，打拳说不定更轻松呢。”
罗浮生说得不在意，韩沉听得却是黑了脸色。罗浮生给洪帮做事，有些时候确实要比那种地下拳场还危险，而他彼时的身份根本没理由跟在罗浮生旁边护着他，只能在他受伤之后多加照顾。但是现在，和以后，他绝不想再让罗浮生一个人扛着了。
“反正你不许去，一切有可能伤到自己的，你都不准干！就算是把你锁在家里，我韩沉总不会连自己爱人都养不起。”
“哇——”罗浮生夸张地嚎叫了一声，一头栽倒在韩沉怀里，头枕着他膝盖，手环住他腰身，“完了完了，我醉了——”
“你又没喝酒，醉什么？”韩沉好笑地看着赖在自己怀里的人。
“酒不醉人人自醉啊，”罗浮生仰头看着韩沉，怎么都收不住心里的欢喜，“我完全醉在韩大警长的情话里了。”
“那我要补充说明一下，罗二当家，”韩沉低头向罗浮生缓缓靠近，“这不只是给你的情话，更是对你的情。”
“哎——”罗浮生依旧躺在韩沉怀里，平了下气息，双唇还有些红肿未消，却忽然叹了口气，“要是段天婴也有个人如此待她，倒也够了。”
“段天婴？”韩沉皱了眉头，好好的提这人干什么？
罗浮生抬手捏了捏韩沉的下巴，又摸摸他有点冒出来的胡茬，“我就是正好想到了，随口一提，你不许吃醋啊！”
韩沉抓住他作乱的手，“你刚刚亲完我，就提一个女人的名字，还不让我吃醋？”
“啧，到底谁亲的谁啊？”
“你刚刚没亲我？”
“......”确实回吻了的罗浮生无言反驳，“我是想到她和许星程。”
“完了，除了一个女人，居然还有另一个男人。”
“嘿——你还来劲儿了啊！”罗浮生一个挺身坐起，含着笑意狠狠啃了韩沉一口，“这是我为接下来要提到两个不相关人士而预付的款项。现在，韩沉先生，愿意听我说了吗？”
韩沉憋着乐，还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，点了点头。
......
“你怀疑许星程并不完全愿意带段天婴私奔，那你还帮他去找段天婴？”韩沉了然，难怪刚刚罗浮生问他会不会不顾一切带他走的这种问题。
“他怎么说也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，我总不能真不管他吧。再说，我也想为了澜澜好，你说，如果许星程带着段天婴私奔了，那逃婚悔婚的就是许家，虽然也可能会有对澜澜不好的传言，但论道理，怎么着都是他们许家的不对吧。他们两个私奔成了，那三个人都解脱。可是......”罗浮生一脸纠结，“我没想到他、他会这么没胆！也不是说没胆，就是......哎怎么说呢！”
“行了，别想了，”韩沉揉揉他的脑袋，“如今许星程已经决定了，段天婴也决定赌一把，你就别再为这个操心，倒是之后的事才要小心。”
“之后？小心什么？”
“你怎么帮他们离开东江，想好了吗？我觉得以许瑞安的行事风格，恐怕有些难。”
罗浮生错开了韩沉看向他的眼神，“想好了！”
韩沉看他飘忽到别处的眼神，心下觉得不对劲，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，“想好了？那你计划怎么做？”
“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嘛，稳得住！”罗浮生信誓旦旦地说道，起身打算回房。
韩沉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，直直地盯着他，“你别想着骗我，更别想着瞒我。”
咚！
“嘶——疼！”
韩沉一个用力把罗浮生压在了门板上，伸手替他护住了后脑却没想到让他撞疼了背，然而此刻已经是怒得连他疼都顾不上了，“你疯了是不是！没事你去招惹那个梨本未来干什么！”
罗浮生龇牙咧嘴了一会儿，委屈道，“是她来招惹我！”
“那你别理她！干什么还要应下她的成人礼宴会？！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险？！”
“我、我......我有事要处理！”
韩沉的双眉皱得更紧了。
罗浮生伸出双手搂住他脖子，把人抱紧了，“我说真的！我绝不是对她有什么意思，也不是要干什么不对的事，但我真的得去这个宴会。”
韩沉急促地喘着气，不吭声。
罗浮生抱着他晃了晃，“我说的是真的，是真的有事要处理，但不能告诉你是什么事......你、你出个声啊？”
韩沉用力闭了闭眼，重新睁开，手抚上他的后背，“疼吗？”
罗浮生勾了勾嘴角，“疼！你劲儿也太大了，可疼死我了！”
“就该疼死你算了。”
“嘿嘿，你舍得啊？”
“......”韩沉给他揉了几下，贴着身子把人抱得更紧了些，“有危险吗？”
罗浮生歪了歪脑袋，顺势靠在了他肩膀上，“如果我说没危险的话，你信吗？”
“不信。”韩沉斩钉截铁。
罗浮生撇了撇嘴，“那我干脆闭嘴吧。”
“......你连哄骗我一下都不肯吗？”
罗浮生摇摇头，“与其骗你说肯定没事，让你没个准信的等着，不如从实招来，说不定你还会来救我呢。”
“你肯让我去救你？”
罗浮生松开韩沉的怀抱，看向眼神疑惑的韩沉，“你还记不记得，我以前说，害怕我先走了，留你一个人？”
韩沉点头。
“之后我说，我不怕了，哪怕是阴曹地府来收人，我也要和他们抢我的命数，抢你的命数。”
韩沉再点了点头，不知道罗浮生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。
“其实，我后来又想过了，”罗浮生不好意思地抿着嘴笑了笑，“如果哪天我真的抢不过了，那就干脆拉你一起！虽然我也想你好好活着，但没了我的话，万一你活着也不能好好的该怎么办，那不是反倒害了你吗。所以呀，我想干脆就，那句话怎么说来着，‘生同眠，死共穴’，是吧？”
罗浮生一双眼睛只看着韩沉，小心翼翼又带了点期待，“我存着这么坏的心思，你还愿意跟着我吗？”
韩沉也看着他，却并未开口。两人相顾无言了好一会儿，沉默的气氛都快让罗浮生受不住了，就在他心虚得要低下头时——
“好啊。”
罗浮生瞪大了眼睛看向韩沉。
“不过你是不是还忘了你说过什么？”韩沉眼含笑意地看他睁着大眼睛的可爱样子。
“什么？”罗浮生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睛。
“你说，‘咱们韩大警长多厉害的人啊，真要是有什么事，到底谁帮谁都没准儿呢’，嗯？”
罗浮生点点头。
“所以啊，真到了要和阴曹地府抢命数的时候，还有我呢，我会陪着你，护着你，帮着你。”
罗浮生心中撼动，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，傻愣愣地又点了点头。
“所以，这次的宴会，带我一起去，好不好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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啧，韩神和生哥都是情话一套套的
我看着牙疼、笑得脸疼
